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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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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東行一身月白色休閑襯衫、黑色側邊扣絆的直版長褲,單槍匹馬地走進了賀正庭說的包廂,房內的幾個女人都直接傻眼了,外面也有服務生不時窺望。

“紀、東行……”

“哎,是紀東行啊!”

“我的天,我要瘋了……”

“這是什麽節奏!”

“……天……”

……

紀東行目光一緊,在包廂最角落瞄到了目標,幾步走上去,定定神,恢覆了一些風度,“先生貴姓?”

“賀正庭。”沙發角落裏,賀正庭的外套此刻披在已經沈沈入睡的程西身上。

“賀總是吧,抱歉,我侄女是個楞頭青、大頭兵搞不清狀況。我想她初出茅廬,以後這樣的應酬,還是別讓她跟著參合了,掃了諸位的雅興。”紀東行無可挑剔的禮數與在場打量他的目光一一交手,俯身,撿起賀正庭的外套,物歸原主,撈起程西就往外走。

會所有VIP通道,盡管如此,紀東行的出入,還是引起了好大一場群眾風波,在此消遣的粉絲,不知聽了何處的風聲,紀東行抱著程西在VIP通道門口被堵住了。

他打電話給年素,工作室再派車過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紀東行抱著程西,上了車,就把她往保姆車的空位上一扔,“丟人現眼。”

“爺,你早幹嘛了,這種事情,你早不跟我說。大半夜的,風月場合抱著個喝醉的女生,等著瞧吧,指不定媒體怎麽寫呢!你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年素不滿他的日常搞事情。

紀東行長眉一挑,“愛寫什麽寫什麽,老子還不能有點私生活了。”

“能啊,有的前提是,你別被難住啊,別給我打電話求救啊。”年素教訓紀東行意氣用事。

“行了,開車,鬧得我腦仁疼!”紀東行一臉不受用的態度,催司機開車。

車一路往紀東行公寓開,坐在前排副駕的年素耐心規勸,“你護親友我沒話說,可是咱們能不能協商一下,不必要親自出面的場合,我看還是免了吧,你說呢?”

紀東行架腿而坐,聽年素的話,嗤笑一聲,“我成天皇老子了,兄弟的小妹喝醉了來幫扶一下,成了細枝末節不必要了?”

年素哪管這小爺的脾氣,話趕話,就嗆起來了,“你少油鹽不進啊,第一天混這個圈子嘛!你紀東行這三個字事關我們工作室所有員工的生計,是不是不想過了,那趁早散夥得了,我到哪不能吃碗清凈飯啊!你說你成天各種新聞刷負分,這馬上新劇新電影上,這個檔口,你自己消費自己,媒體沒有風向的,吃相很難看的,你要作他們沒理由不陪你鬧。”

紀東行是年素一手帶出來的,他與之前的東家沒再續合同,自立門戶,也只是帶了年素一個人出來,這些年,無論好醜,年素對紀東行辛勞自不必說,大大小小的風浪都是這位姐姐陪著過來的。

他即便再鬧脾氣,年素的話,還是不能不聽。

“你是知道的,我和程若航二十幾年的朋友,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紀東行這話算是給年素賠不是。

“真只是程若航的妹妹,而不是誰誰的女兒?”

紀東行揉揉眉心的手突然停了停,轉臉看一眼窩在旁邊座位裏不省人事的程西,一副沒聽見年素問話的模樣,收回目光看窗外,斑駁陸離裏,藏著太多的不肯將息的塵與事。

程西的酒量,就在兩三口的紅酒裏。

所以在長島冰茶跟前,她只能栽了個徹徹底底。

她迷糊睜眼,還是因為聽到一聲咕咽,悶悶地,就在耳邊,輕悄卻很陌生。

四下通黑,只有正在運作的加濕器,亮著開關處的一星光,程西頭疼欲裂,理智一點點被歸還回來,她還能記得是和賀正庭一起應酬的,喝了大半杯酒,……

程西暗自喊糟,衣衫雖是完整,可是這陌生的氣息,讓她驚出一聲冷汗,赤著腳就往外走,門鎖旋開的那一刻,夜已經換晝,且光芒萬起,程西眉心有些刺痛感,聽聽神後,才發現腳下,是紀東行的營地。

哦,謝天謝地。

只是她為什麽在紀東行這裏?

程西沿著二樓的拐角樓梯往下走,她渴得很,想找杯水喝,原以為無論如何吧,在紀東行住處,她不必拘謹些什麽,可是她剛下樓梯,卻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瞧見了個再熟悉的背影,不是紀東行,紀東行在自己家中沒那麽正經與嚴肅。

**

程若航昨晚夜班,紀東行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急診收了一個異物吞咽的病人,患者主訴晚飯誤吞魚骨,除食管咽喉有點痛感,無任何食管癥狀,無任何吞咽梗阻滯留。鋇棉造影發現異物位置後,常規胃鏡檢查並取出異物,確認無任何穿孔位置即可。

程若航還是習慣性地做了全食管檢查,萬幸卻不幸地在病人食管中下段發現約7cm長淺表平坦型病變,白光、NBI(*內鏡窄帶成像術)、覆方碘染色均支持食管早癌。

病人陪同家屬是位質樸婦人,談癌色變,饒是程若航耐心安撫,好在檢診發現的及時,積極配合治療,治愈率還是相對較高的。婦人還是聲淚俱下地拽著程若航的防護服,說一定得救救她的丈夫,他們是外地人,來S城打工的,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如果男人有個什麽事,就真得充家了。

內鏡值班室的護士長廢了老大的力才把婦人的手從程若航的防護服上分開,好生生地勸了半天,才算安撫好了家屬情緒。

“程醫生好心好意地給他們做全食管檢查,鬧半宿,沒功沒勞,反落一身的鼻涕眼淚和祥林嫂式的埋怨。”小孟是內鏡檢查室最年輕的一個護士,平日裏就最聽程若航差遣,眼下更是心疼自己的同仁。

程若航在內鏡檢查室的走廊還沒走遠,對於小孟的體己之言也無多少回應,他關照護士長,他人在值班室歇歇神,有事就喊他。

小孟瞅著程醫生挺拔的背影出神,“程醫生這清心寡欲的樣子,還真想撲倒他。”

護士長是個已婚人士,聽著手下這姑娘如此彪悍的話,不禁心驚肉跳,“喜歡?喜歡就追啊。”

“……嗚嗚,不敢。”小孟癟癟嘴,“程醫生雖說沒肖醫生有家世有背景,可是他天天冷著一張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幹起活來,那目光……三伏天裏都能掏出塊冰來,怪嚇人的。”

“誰說不是呢,他來我們這六七年了,就沒見他對哪個女同事熱情過。”護士長也忍不住地對小孟八卦起來,“你說他不會是……”

“不聽不聽,程醫生絕對鋼筋直男。”小孟表示,程醫生要是是彎的,那麽她就不幹了,無論男神喜不喜歡她都不要緊,但是男神一定得喜歡女人啊,他都喜歡男人了,我還怎麽有代入感,嗚嗚嗚……

護士長:黑人問號臉?

***

程若航煙癮犯了,可是這在醫院,即便值班室,他也沒由著自己的性子。

一根煙沒有點著,就這麽叼在嘴上,過過癮。

手機裏有紀東行最新發的一條短信:人在我這兒了,睡得跟豬一樣。

程若航沒回覆,本來他就不想理會。

燕雀大了還不由飛呢,更何況是她那麽大的一個人!

就像紀東行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問程若航,程西何時已經工作的?什麽鬼工作,都已經要和老板一起陪酒應酬客人了。

“你就任由她這樣不知輕重?”

“她怎樣,是我任由得了的嘛?”程若航無名之火。

“她喝醉了!”

“……”程若航剛想說什麽,急診那邊通知來了個病人。

“我現在走不開……”

“我算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程家的。”紀東行匆匆掛了電話。

程若航知道紀東行一定會管程西,可是他所有的心性還是被攪亂了,調動所剩無幾的理智來平靜不該有的慍怒,他身邊的診療才是正事,那些作天作地的兒戲,程若航心一橫,他還是那句話:

離經叛道,出了什麽事也是活該!

****

程西光著腳踩在地板上,程若航回頭時,正好一寸日光罩在程西身上,他瞧不真切她的面容。

程西知道免不得一通罵,能在紀東行這兒,勢必程若航一定知曉了大概。

“大哥……”這些年,程西不輕易這樣喊他了。

“昨晚和誰喝酒了?”程若航眼看著程西繞到沙發對面,正對著他,他興師問罪的態度也沒片刻容緩。

“……設計所的那個負責人,就是你見過一面的,賀先生……”

“我沒有興趣知道他姓什麽,我只想問你,如果昨晚不是紀東行打電話給你,你預備怎麽辦?”他貼著沙發靠椅坐著,面上有熬夜通宵的蒼白,聲音聽得出倦怠和極力的不滿。

“我以為對方客戶給得是杯飲料……”

“程西,你今年二十歲了,不是十二歲,……,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還要人教嘛?你不是一直不要人管你的嘛,那就別像個二百五讓人笑話啊!”程若航忽然劈頭蓋臉的罵聲,所有的好脾氣與教養全沒了,那種陌生的戾氣,嚇得程西不敢再說什麽。

“你知道你答應一個成熟男人去那樣的場合意味著什麽嘛?還是你覺得你真得長大了,即便發生些什麽,你也承擔得起,無所謂?”

程若航質問裏的假使,讓程西無地自容,以及膽怯地後怕。

事實上,確實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算了,我自己的事還顧不過來,為什麽要在這裏和你白費口舌?咱們平起平坐,哪來這麽多言辭鑿鑿對你!老程與程殊是親兄妹還管不了多少,更別提咱們這夾生的表兄妹了。這件事,我會跟姑姑說,她是表揚你勇氣可嘉還是批評你不知輕重都是你們母女倆關起門來的事,與我們這邊沒有幹系。”程若航冷著臉,起身拾起他的外套就走。

二樓睡眼惺忪的紀東行趴在欄桿上,“鬧什麽鬧,一大早不得安生,要鬧全都給我滾蛋!”

紀東行的起床氣配合著程若航的摔門聲,力道之間,程西恍惚一顆淚直接掉在地板上。

作者有話要說: 程醫生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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